肚子里的磨难
彭 彬
2005年2月4日,9点45分,省立医院妇产科,丫头呱呱坠地了。到底有没有“哇哇”的哭声,产房外的我不可能听见,媳妇也忆不起来,只说迷迷糊糊中,护士托起来让她看了一眼。巧得很,按阴历,刚好是我俩口子结婚的日子,整整十一年啦。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我与这小丫头也太有情缘了。她的生日,阳历比我晚一天,阴历比我早一天。以往我都过阴历生日,自从有了她,就没专门过过。庆生总导演,自然是她妈,说一起过热闹、省事,理直气壮的。主角非丫头莫属,快乐地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乐在其中。我全然成跑龙套的,连配角也搭不上,忙前忙后,忙丢了自己的生日,只得搭她顺风车,沾她光去蹭她生日。也是怪了,不仅没半点心不甘情不愿,反倒屁颠屁颠地配合着导演,让主角享受完美的仪式感。她,一年一年长大,盼着过生日;我,一年一年变老,不愿张扬又老了一岁。也好,快乐着她的快乐,忘却了光阴虚度催人老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腊月二十六,托人约好的大夫急着回家过年,吃了催生药丸的“大肚子”迟迟没有临盆的迹象。大夫私下告诉我,过了今天,就只能等到来年初二,轮她值班,之前就管不了啦。我说老婆三十六了,体质也不好,还是头胎,顺产的可能性不大,就今天剖吧。暗暗寻思,好不容易托朋友牵线,联系到你塞了红包,心里才踏实点,却再换成别人,太傻太亏了吧!
八点多查完房,护士就通知“大肚子”进产房,以为是例行检查,就没费话,连叮咛和安慰也省了。等到再见她,已是四小时以后了。双人间产房里,她躺在靠窗户的那张床上,肚子瘪了下去,体重从产前162斤降到136斤,整整削去26斤。旁边多了个睡袋,故事的主角——丫头,舒适地被包裹着,只露出红苹果脑袋,满头黑发,懒洋洋的弥勒佛模样,喜庆得很。床头的表格写着:女、49cm、7.7斤。都说长得像我更多一些,我倒希望随她妈更好。别人爱夸她妈漂亮,说嫁给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那么夸张吗,咱是很不服气的!不管怎说,看着小人儿像我神态的傻样,心里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丫头生下来不一会儿,一位护士从产房出来,满头大汗的,递我一张单子和一支盛了几滴血的试管,让立马去化验室化验血型;说手术很成功,是个女孩,母女平安;她们正做善后处理,让耐心等候。家人们守在产房门口的值班台外边,乌泱乌泱一大群,包括岳父岳母、大哥、二哥二嫂和小侄,还有老家来的帮着看娃的外甥女。都等了个把钟头了,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不安,只有我,表情和语气还透出轻松从容来。他(她)们心里或许想着,真会装,故作镇定吧。
在化验室,趁等结果的空隙,我打电话给千里之外的母亲,大声嚷嚷着,她盼星星盼月亮的孙女今儿出生了。母亲很少接电话,嗓门大得震耳朵,满是兴奋和关切。那时,我还没见女儿啥模样呢。
拿着化验结果回值班柜台不久,护士又递我一张化验申请单和一支密封试管,这试管看上去很高大上,像实验室搞科研用的,隐隐约约看出里面套嵌着两个装有血液的小试管,让速到千佛山医院的血库去,作个啥检测。千佛山在东边,离西边的省立医院距离不近。这下头大了,一下子懵了,不知有啥意外状况,脚上的拖鞋,是产房的,还没来得及换,就忙不迭往外冲。天很冷,室外零度以下,刚出院门,肃杀扑来,打了个寒颤。
运气不错,招手就有出租,直奔血库而去。申请单上,“血清血融交叉实验”映入眼帘,几个黑体字晃来晃去不走,更是紧张,身子有点燥热,脸上渗出汗来。后面的内容似懂非懂,也看不下去,嘀咕着,难道血液有啥毛病?仰躺在后排座椅上,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呆如木鸡,心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突然手机响了,岳母的电话,说群(媳妇的名字)和孩子从产房出来了,都很好,让我放心。我忙问女儿嘴唇咋样,她说很好。岳母语气很有点特别,故作平和轻松但又抑制不住兴奋的那种。此时此刻,悬在心中近一个月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快十一点了才出产房,这善后处理,花了个把钟头,真够认真仔细的!
推算回去,老婆应该在去年五一假期期间怀上的,那时我俩带着岳母,跟团在上海杭州旅游。结婚十年,前几年想着自由和潇洒,不想要孩子。等想要时,老婆要求戒烟戒酒三个月。戒烟不难,戒酒却总是半途而废,只怪应酬太多。后期就疲沓了,酒不再戒了,顺其自然吧,还振振有词的,老一辈要孩子,谁戒过烟戒过酒呀?父亲烟瘾大,老来还一天三包,过去抽自卷土烟,按说伤害更大,生下的我也不傻呀!放假前喝酒最疯狂,压根就没想怀孕的事。
回济南没几天,老婆莫名其妙地发低烧,当普通感冒,吃药不管用,不得已在济钢医院打了三天吊瓶,有病毒唑,孕妇严禁使用的。我说老婆,你没感冒症状,是不是有情况——怀孕了。招来一通讽刺,说我一个女人还不知道怀不怀孕!你一个男人,倒明白女人的事?一天早上,刚上班不久,接到老婆电话,慌慌张张地,说怀孕了,起床时胃里返酸水,就去医院作了检查。
实在无语呀!
这下麻烦了,济南妇幼保健院大夫说,若你们年轻,就劝打掉算了,都年纪不小了,要个孩子不容易,还是留下吧,几个月后作个穿刺(检查),有问题再打掉。万一运气好,孩子健康着呢。我向来自信心爆棚,相信好人有好报,也怕孩子遭遇不必要的伤害,就没听大夫的话作穿刺。临产前一个月,例行B超检查,一位年轻女大夫吞吞吐吐说,胎儿嘴唇上好像有东西,又问以前大夫没说吗,过一会再改口说没事看错了,让我们放心。心能放下吗?可把老婆急坏了,家人更是担心。岳母自己心里不踏实,却私下安慰我,说如是兔唇,就花钱治,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我相信护士最后的话,只怪她太马虎,说话太随意,就劝慰道,都一百个、一万个放心,不要再提了,免得给群添压力,孩子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从血库返回医院,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递给医生检查单子。医生说没事,很好。我一头雾水,急切想知道,为啥要作这两项检查,吓我半死。大夫说,你的血型是A型,你媳妇O型,当测出孩子A型的时候,就担心孩子和她妈有血融反应。若这样,孩子就不能吃她妈的奶,有中毒可能。当然这种事概率很低,一般也不用查,主产大夫对你太好了,以防万一,才要查的。我连忙道谢,疑惑没了,心才彻底踏实下来,苍天有眼呀!只是这种好心人的太好心、这种技术含量太高的不常见检查,在当事人不知情时,实在令人发慌发毛。就说心脏吧,本来跳动着,正常得很,这会儿,没毛病的会吓出毛病来,来个心律不齐;有点毛病的,会被吓趴下,不来个心跳骤停才怪呢!
又住了八天院,媳妇基本康复,终于回到自己的小家。我睡觉本来就轻,晚上忙着照顾产妇和孩子,基本没有睡过好觉,纯靠白天见缝插针来补,眼圈黑黑的,满脸倦容。家人忙着做饭送饭,还有订制的月子汤。幸好媳妇的奶水不错,够丫头一大半吃的。情不自禁吧,时常边抱着孩子晃悠,边唱家乡话的儿歌,病房的人听得笑个不停。都奇怪我的唱腔,他们哪里知道,我小学时就会唱这类儿歌,跟母亲学的,去哄一群更小的晚辈。
妈肚子里的丫头,混沌之中,毫不知情、毫无自主,却险象环生,甚至命悬一线,像过独木桥,战战兢兢地,受大罪了!幸运也好,命大也罢,终于浑浑然过来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少不了会有颠簸。不要怪爸爸没有戒酒、也不要怪妈妈吃错了药、更也不要怪那说话随便的护士和要回家过年的主产大夫,这一切一切的因都是你的缘,结的果就是当下的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丫头呀,要接纳这些,更要感恩他们,正是他们成就了你,让你感受到这精彩纷呈的世界和独一无二的自己。千思万想,汇成一句话,愿你健康、平安!
写于2019年6月28日夜,多次修改
定稿于2024年2月3日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有需要刘般伸先生书法作品或者莅临现场演出鼓劲加油的请联系《都市头条·济南头条》。
刘般伸先生毛体书法作品欣赏
艺术热线:
13325115197
史志年鉴、族谱家史、
各种画册、国内单书号、丛书号、
电子音像号、高校老师、中小学教师、
医护、事业单位晋级
策展、推介、评论、代理、销售、
图书、画册、编辑、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