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饺子
文/萧凡
在品尝的所有美食中,我最怀念的是过年妈妈包的萝卜肉馅的饺子。
每到年三十下午,妈先将切好的圆萝卜片倒入开水锅里煮,过一会儿,再把切好的胡萝卜也倒进去。稍后,她拿根筷子一扎,煮透了,随即用笊篱捞出来,倒在案板上。红白相间的熟萝卜片,冒着热气,还有扑面而来的一股清香。
这时候,就轮到我上场了。我精神抖擞地抡起菜刀,咣咣咣地开剁。累了就换换手,再累了,双手同上,一直到全剁碎为止。
接下来又该老妈隆重登场了。 她找来一块大网眼粗布,把剁碎的两种萝卜馅料捧进布里兜起来,放在木板上左扭右挤,沥净水分后,再抖进盆里。此时的菜馅料干干糯糯,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接着,在煮过肉的炒菜锅里,倒入菜籽油,将花椒和大茴香油炸后捞出,只取料味。
把切碎的五花肉,放入锅里炒香,将准备好了的萝卜菜倒入锅中,再放入切好的葱姜蒜,调入盐、南德、鸡精,反复搅匀,此刻,香气四溢的饺子馅儿就成了,鲜嫩嫩的,甚是诱人,捻一点放进嘴里——哇!口舌生香,沁入肺腑。
晚上,我擀面皮儿,妈妈包。她教我的是最简单的包法,两片对折捏紧,月牙形。
妈妈包复杂的小鱼儿形的。只见她大拇指和食指交错使用,穿针引线似的,一眨眼功夫,一条活泼可爱的小鱼就成了。
这激起了我的挑战欲,也想一试身手。我艰难地用手指左右穿行造型,费尽心思,但最后却捏成了一个个老态龙钟,蔫了吧唧的四不像,不忍直视。
妈呵呵笑了:″熟能生巧,第一次包,不弄破皮就不错了。"
最后,我洗干净一个一角的硬币,妈将它包进饺子里,瞟了我一眼:"看好,今年谁吃着了,谁的运气就最好!"
三十晚上,妈把豆腐切成丁儿,凉粉切成块儿、猪血切成条,葱、芫荽提前切好。她说,大年初一不能动刀子,这样一年来就会顺遂平安。
除夕守岁,我提前穿好新衣服,兴奋得想熬一个通宵,但迷迷糊糊中竟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着是妈妈的呼喊:“都起来啦,开饭啦。"
我一轱辘爬起来,冲到灶屋。“快,先去大门外腾旺火!"妈往外一指,我忙又跑出门外。
干草已经燃起来了,火势正旺,映得四周红通通的。哥哥一个箭步就跨过去了,我也不甘示弱,退后几步,一个飞跃,过去了,又来回了两次才罢休。
例行过这一古老的风俗,顿时让我自信满满!感觉新一年的生活将红红火火,学习成绩会蒸蒸日上,升学也就越来越有希望。
回到灶屋,头两碗饺子要先敬已逝的爷爷奶奶。筷子端端正正放在碗上,我恭敬地大声喊:″爷爷、奶奶,吃饭吧。"之后,其他人才动筷子。
大瓷碗里,白糯糯的饺子,青莹莹的凉粉,红油油的猪血,冒着热气,勾人味蕾。我咬了一口饺子,每个毛孔都透着一种幸福的味道。我们姊们六个,每个人都要回碗儿。吃到硬币的,喜滋滋地挑一下眉:“看我这运气,可不是盖的。”
最后,锅里没剩几个饺子了,妈却说她就想喝凉粉汤,不爱吃肉馅的。
刚放下碗,村里的秧歌队就拜年来啦,敲锣打鼓,″咚咚擦擦",″铿铿嘁嘁",随后,一串祝福扑面而来:″祝贺您家年年万元户,日子越过越红火。"
爹一边衔着烟袋锅子抽着,一边乐呵呵地拿出烟酒来招待秧歌队员。妈则悄悄凑近我耳朵说:“这可不是家家都去的,他们只进大方人家的门。"
“来,给十块钱压压腰, 都出去玩儿吧,别把新衣服弄脏就行"。妈一声令下,我们就撒腿跑出去玩儿了。
不知不觉,五天的年庆就过去了,当时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实在是有点不过瘾。
其实,有父母在,才算有个真正的家。舌欢溢馥赛仙粉,梦醒方知母煦温。
现在,每当过年,我也总是会包萝卜肉馅儿的饺子,但抚今追昔,总觉得少了点年味儿,少了些许幸福的味道。
(2024.1.31.)
作者简介:
萧凡,本名王芳。热爱文学,喜欢诵读,喜欢用心记录生活中的点滴感动。作品发表于《新华文学社》等多家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