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情怀/《泉城晨话》148期
杨延斌
这次和老伴儿领着双胞外孙回查哈阳农场避暑,感觉挺懂事儿的老天爷好似智能空调,把天气调整得凉热适度,令人感觉到很舒适。这里的天气和济南的桑拿天相比,简直太凉爽了,我每天早晨四五点出去,还感觉外边有点凉,得穿长衣长裤才行,即便走上十里八里,身上也不会出大汗。这几天我心里净常常偷着乐,感觉在济南高温时节回查哈阳避暑,真是个明智之举。
这次回到查哈阳,避暑只是一个借口,而且决定在查哈阳住到八月中旬再回济南,真实缘由只有我心里明白。我1968年8月12日从山东来到查哈阳的稻花香,1973年8月12日参加工作,到这个8月12日,一个是55周年,一个是50周年,所以这两个8月12日对于我的人生,都是很重要的纪念日。北大荒的8月有恩于我。我觉得最好的纪念,就是回到这里喝几天查哈阳的水,吃几顿查哈阳的饭,和熟悉的亲朋好友亲密接触,和眷恋的黑土地再次握手。
回来的第一个早晨,就有好友张凤鸣在齐齐哈尔车站站台相迎。中午,又有同学高彦军,邱焕兰,王清河,苏玉泉在查哈阳客运站侯迎,我们已有55年情谊的五位同学,在高彦军设下的丰盛午宴欢声笑语。7月11日还有个可遇不可求的小范围欢聚,我和一个连队铁哥们王庆刚,冯福,铁姐梁秀玲,能够在查哈阳相遇,感觉十分有纪念意义。我们几个已经是50年的友情,虽然在五年前的半年时间里,在三亚欢聚过N次,但总感觉那是在外乡的土地上,嗅不到稻花香的泥土味道。而我们在查哈阳聚首,在酒桌上端起酒杯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的思绪好似跳马猴,自然就回闪到五十年前的情景。我刚刚参加工作,就和他们各有不同交集,每个人在我的人生旅程中,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先说梁秀玲,我叫她二姐。在我眼里,她是个很优秀的“特殊材料”,年青时更是个美人坯子,即便她当年和那些京津沪女知青们在一起,也不逊色于那些大城市的姑娘们。在1970年前后那个年代,时尚的女性都是不爱红装爱武装,但是,二姐当时没有爱武装的资格。她虽然天生丽质,但是那个时代很能捉弄人,她的父亲梁大叔,因为莫须有的“罪证”,被关进监狱很多年。接下来,一家人就跟着梁大叔“沾光”了。先说干净利索的梁大婶,你咋看她都像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我在和梁婶一个连队的三年间,从来就没见她笑过。因为梁大叔的阴影儿时时刻刻都陪伴着她,别人能笑的事情,或许她一笑就会笑出毛病来。再说平反出狱后的梁大叔,我和老人家一起干过好多次活,他见我对他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就渐渐和我的话多起来。他不讲为什么进监狱,只讲在监狱里的生活是啥模样。梁大叔随意讲的一个小事儿,我却永远记在心里。他说一次在监狱吃午饭,眼看汤碗里有一只一寸多长的绿虫子在菜汤里蠕动。梁叔没出口的意思是:人一旦失去自由,就没人拿你当人看了。试想,作为梁大叔女儿的梁二姐,还能得到好果子吃嘛!
我记忆里的梁二姐,和我们一样刨河挖沟,一个几百人的连队,能干的人就是那么几个,她是几个铁姑娘之一。但是,不管她有多么能干,天下所有的好事儿,好像都与她没半毛钱关系。
冯福,我叫他二哥。在我们那些年轻人中他干的工作是香饽饽。当时的一个年轻人,能开拖拉机就是上等工作,何况二哥开的是28型四胶轮拖拉机。在那个年代,胶轮拖拉机是仅次于汽车但比汽车用途广泛的农用车辆。我和二哥在一起最多的时候是麦收。麦收,是当地秋收的前奏曲,但当时的收割机既落后又不够用,只要麦田有倒伏现象,就指望人工收割。麦收时节天热人渴,晒温的水会滋生细菌,人喝了会跑肚拉稀,因此引起劳动力缺员现象严重。我当时发明的土汽水,基本杜绝了职工拉肚子或者闹痢疾。所以,二哥每天都开着28拖拉机,,配合我给各个地号送土气水。等麦子在场院晒干,就要日夜不停地往团部加工厂送。那时二哥经常上夜班,我即便挖一天大河,晚上也要跟着二哥跑夜车。往粮库交粮时,有些专用术语,就是那时候记住的,比如小麦的容重。
王庆刚是回族,我直呼他哥,我俩的工种都是修理地球。按当时的家庭条件,我们哥俩条件都是最困难的。我刚参加工作时,月工资24元。但是我们好像赶上了“狗屎运”。那时的兵团司令部决定,要用三年时间,彻底改变水田的供排水现状,为确保完成任务,决定实行计件工资制,春夏秋三季,每挖一立方土0.33元,冬季每刨一立方2元。当时我们穷孩子都认为是个挣大钱的好机会。结果,我和刚哥都庆幸没累吐血。累到啥程度暂且不说,我们俩都巴不得天天有月光。那年月,能够白天挖一天河,晚上顶着月光再挖到半夜的人,只有我们俩穷孩子。你说,在月光下挖大河,是不是闻所未闻?改不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我感觉哥儿几个举起杯,酒里就有种特别味道。
这次在查哈阳的相遇,仿佛是上苍为我的两个8月12日,又添加了特别滋味。
2023年7月15日于查哈阳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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