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婚礼/《泉城晨话》143期
杨延斌
这期《泉城晨话》,本想写个与英雄有关的革命故事话题。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歌剧《洪湖赤卫队》中韩英的唱词:“为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为了党,洒尽鲜血心欢畅。”一想到就要当着亲娘的面,慷慨走向刑场赴死的韩英,却能够把“砍头只当风吹帽”,我就被韩英那种革命意志和浪漫情怀深深地感动着。我甚至奇怪地想到,假如彭霸天那闪着寒光的刀刃,若是举到我的头顶上或者架到我的脖子上,我是吓得尿裤子,还是也会风流地想到脑袋掉了也就是碗口大的疤?假如我也像那些贪官那样,见了钱就想贪,贪了百万还想贪一个亿十个亿,看到金砖就想往自己家里拿,发现美女就变着法儿往怀里揽。若那样,我要是能有韩英那种掉下脑袋,只当风把帽子吹掉了,那股子英雄气概能从那根神经冒出来呢?可是想着想着,思路却来了个急转弯儿,又一下子跳转到95年前,发生在广州红花岗的那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刑场上的婚礼。我想到了23岁的周文雍,24岁的陈铁军。我想到了假如当下需要有人再为真理而赴死,还会不会有第二场刑场上的婚礼?还会不会有把为真理而死当幸福的X文雍X铁军?
我想,《洪湖赤卫队》中的韩英,毕竟是经过艺术加工后的英雄形象,而1928年2月6日那场刑场婚礼的主角儿周文雍和陈铁军,却是发生在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叛革命后的真人真故事,于是,我就决定,有必要重温一下刽子手枪口下的那场为了真理而不要命的特别婚礼。
我在电脑上搜出了1980年由长影拍摄的电影《刑场上的婚礼》。这部110分钟的电影,我是流着泪一气儿看完的。我觉得,世界上再无一场婚礼,能够像周文雍陈铁军那样的轰轰烈烈,浪漫英勇而悲壮。这对只做了几分钟夫妻的革命伴侣,是周恩来邓颖超的亲密战友,他们是新中国的奠基人,更是给反动政权敲响丧钟的勇敢开路者。想到这些,我脑子里又跳转出一个现实问题:当下的这个主题教育,那个专项教育,真不如再把《刑场上的婚礼》这部电影,轮流再让青少年看一遍,甚至有必要让体制内的所有人,当做一堂必修课看一遍。再让反动派的子弹穿透英雄心脏喷涌出的鲜血,染红我们的眼睛,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教育嘛!不过,我心里仿佛有些怀疑,有多少幸福地活在体制内的人,还能记得周文雍陈铁军就义时,两个人的年龄相加只有47岁?
我不希望过去了95年的故事重演,但我希望周文雍陈铁军这对英雄夫妻的伟大形象,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消逝得无人想起!
人活在世上一回,都把富有和有钱有势有地位,当做追求目标。可是95年前周文雍和陈铁军那场之后轰动世界的婚礼,只有背后的一棵盛开着红色木棉花的木棉树,况且那棵木棉树,是不是为渲染刑场婚礼气氛而进行的艺术植入也未可知。但没有婚纱,没有喜宴,没有亲友的祝福,只有一对恋人最后一刻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但是,周文雍和陈铁军,却将爱情最美好的篇章,用胸腔喷薄出的热血替代笔墨,书写在了刑场上。那个季节是个冬天,在英雄倒下的山坡上,寒风仿佛把万物都凝结成了白霜,覆盖在了一堆英雄夫妻身上。远远望去,英雄的尸体,幻化成一堆洁白的霜雪。
按照现代人的眼光看,从物质角度说,贫寒的一对年青人,只带走了敌人的手铐脚镣,唯一留在人世间的,只有反动派“仁慈”地留下的一张夫妻照片。但从精神世界说,这对只做了几分钟夫妻的革命青年人,从受组织派遣成为“假夫妻”开始,到在对敌战斗考验中成为“真伴侣”,虽然整个过程只有几个月的短暂时光,并且也没有空闲谈他们的情,说他们的爱,但他们的精神世界却是在享受彼此的真爱过程。从这个角度说,他们的短暂幸福感,或许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具浪漫色彩的情感享受。两位英雄夫妻,能够在敌人枪口下面带微笑,这不止是电影艺术的渲染,而是他们的那种幸福微笑,是从心田里滋生出来的。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陈铁军是华侨糖商家庭,条件算得上殷实富有,如果她换一种活法,安于做一个富家大小姐,说不定就是另一种幸福人生。而且,陈铁军在和周文雍假扮夫妻领导广州起义阶段,陈铁军的哥哥还奉劝过陈铁军放弃拿生命冒险。但陈铁军见不得山河破碎,不愿意躲在安乐窝里独享所谓的平静生活,她甘愿拿生命冒险,也要协助周文雍发动广州工人大罢工。更不可忘记的是,在1927年革命失败后,蒋汪先后发动了“清共”运动,是共产党人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周恩来和邓颖超的生命也处在被敌人威胁之中。陈铁军知道情况后,立即掩护邓颖超转移撤退。
我以为当代许多活着的人,好像已经死了,或者变成了行尸走肉。而周文雍陈铁军,好像会永远活在人民的心坎上,永生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
2023年7月3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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