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三忆
朱和顺
儿时多有乖舛之遇,此述三事。
一、 落水忆难。
大概五六岁时,冬天,院子里有一个水池,水面结冰颇厚。一群孩子入池滑冰,忽有一孩呼道,谁敢上边上去。要说他这真叫发坏,谁都知道边上很薄,是去不得的。偏有几个真的就去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近前,冰层随之发出嗄嗄吱吱的破裂声,于是纷纷吓得赶紧退回。我则不知何来一股傻勇之气,竟一直往前,本想扶墙而回,不想也就在手触到墙体的刹那,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就瞬间没入水中,我立刻惊坏,四肢乱扑,忙乱中竟抓住了一根冻结在冰层里的秫秸(这真所谓救命稻草啊),有了喘息之机,一双惊恐的眼就露出了求救之色。多数孩子早叫这阵势吓得一哄而散,唯有一个小名叫建国的孩子却没有跑,他比我稍大一点,不知他何来那般定力,竟自迎我而来,慢慢伸出手抓住我的棉祆袖,硬是凭一人之力把我从水里拽了出来。脱离了险境的我,看着自己一身湿透的棉衣,英气尽消,一副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样子,站在那里直发呆,直到在闻讯赶来的母亲的呵斥声中才悻悻而归。
二、枪击忆惊。
七八岁时,一次去一个比我大点的孩子家去玩,正玩着,那孩子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就像电影里见过的什么盒子枪之类的,黑亮亮的,把上还拴着红布带,看上去,既让人有些爱不释手,又多少有那么点害怕,交互摩挲了一回,那孩子突然提出来说,咱打一枪试试?我说有子弹吗?他说没有,要不然我朝你开一枪?说着就把枪口指向了我,我立刻推开枪口说,那可不行,万一有子弹呢。他便又回转身指向他站在门口的妹妹说,那我就朝我妹妹开一枪,他妹妹一听立马大叫着跑开。两次朝人开枪不果,那孩子不死心,就把枪对准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瓶说,那咱们就打这个瓶子吧,我即刻附和,他便扣动了扳机,这一扣可非同小可,只听梆得一声响,那瓶子被打得粉粹,我们立时吓得大惊失色,手枪也落到了地上,两个人面面相觑,知道这祸闯得非小,果然那孩子的母亲闻声赶来,气恨交加把那孩子痛打一顿。
三、夜行忆恐。
独走夜路,且是一片庄稼地的夜路,且是一个八九岁孩子的夜路,且是上世纪六十年中期的乡下的夜路,你说害怕不?既如此,为什么还要走这段夜路?其实也是演化使然。
那一日就学的那个农村学校要练节目,说是晚饭后到校,本来应该有好几个同院的孩子都去的,一时没碰上就顾自先去了,由于去得早,又去了村里一个同学家,那家又做饭晚,等那个农村同学吃完饭去了学校,人家节目早已练完,大家都走了,我们也只好各自归家,时已天黑,由学校至家所在的大院还有很长一段路,路两边全是庄稼地,要在白天也就罢了,天亮,还有来往的行人,可这天色已黑,路上阒无一人,那时也没有路灯,村里和路上是一片黢黑,所在大院倒是有几处灯光,奈何离得尚远。从未一个人走过夜路的我,看着远近那些不知是何物的黑影,听着风刮得庄稼传出的一片哗啦声,一时平日里听过的那些鬼怪故事的情景一齐湧来,便觉得后背直发凉,毛发全竖,腿也哆嗦地打起软来。没办法,硬着头皮大气不敢喘地只顾闷头快走,好歹挨到了院子的大门,看见了灯光,一颗悬得紧紧的心才算松了下来。而紧关着的大门内,一群孩子正在纷纷议论着我的安危,见我归来,赶紧打开大门放我进去,七嘴八舌地追问是咋回事,那时节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几件事若走向稍有参差则皆有性命之虞,落水枪击自不必说,便是夜行一节,虽鬼怪之虑固为虚妄,而彼时野狼倒是有的,那时就常听说某处某时某人被狼伤了性命的事情,若当时也恰逢一狼,岂不危哉!今幸延喘息,思此危殆,虽已遥在久远,述来仍觉脊骨上凉气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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