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
文‖吴超
往事如烟,真情难忘,有时听到孙子放的儿歌,小小卖货郎,就想起卖货郎换东西时的热闹情景。
我家附近就有高氏兄弟都是卖货郎(高雄仪,高雄志)。他们会唱卖货郎的小调:咚咚咚,鸡毛换针,鸡,鸭肫皮换线。响叮当,响叮当,谁家需要针头线脑补裤裆。逗得大妈,小媳乐呵乐呵。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出门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煤油灯,草房子时期物质匮乏。村子里都没有一家大点的小商店,小店也只是卖点油盐酱醋,火柴香烟,香皂臭皂,毛巾手帕之类的东西。
卖货郎是那时候最流行的,最常见的商贩。一个个卖货郎像一个个流动杂货店遍布四面八方,成为当时村庄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根有弹性的大约五尺左右长的竹制扁担,扁担两头挑着两个竹篾编织的箩筐,挑起来走路晃晃悠悠,好像玩戏地挑花挑一样带有节奏的左右摇摆。走一段路以后,卖货郎感觉累了,就会潇洒而又娴熟地把扁担从右肩换到左肩继续前行。为了多走几个村子,多卖点东西,他们是不会坐下歇很久的。为了不把衣服磨破,他们都会有一件特制的垫肩,用几层厚布特意缝制的垫肩,专门垫在肩上,隔三差五的到每个村子转悠着,用一双永远不停歇的大脚走遍周围村庄。以独特的方式丰富了当时偏僻农村的物质生活。
卖货郎多数是一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挑一副装满货物的担子,左手放在扁担上,右手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拨郎鼓,不停地摇动着,发出一阵阵“咚咚” “咚咚”的响声。人未进村,鼓声先到。最先迎接卖货郎的是四面八方闻声而来的农村小土狗,那时候多数人家都喂有小狗,狗听到拨浪鼓的声音,都好像发现敌人似的发疯般 “嗷嗷”乱叫着跑过来,比任何人跑得都快。然后孩子大人都追着骂着自己家的狗一起围了过来。那些土狗听到主人的责骂后,都乖乖地站在主子身边,晃动着尾巴,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不再乱叫唤了。卖货郎天天都看见狗,不害怕,也不躲闪。立马放下担子,站在原地,一只手握住扁担,一只手举着拨浪鼓继续摇晃着,等待孩子大人来挑选货物。平静的村子立马变得热闹起来。大姑娘喊着小媳妇、老太太用粗糙的大手拽住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都从家里走出来,寻着鼓声找过来。老太太还会振振有词地说唱着一段顺口溜:卖货滴,你站住,我要买你大针纳底子,买你小针绣花枕头。
竹篾编织的箩筐方方正正地放在地上,箩筐里面都是装放些收购或换购来的废品。一头箩筐上面搁着一个带窟窿的货笼子,是细铁丝编织成网状格子的正方形,正方形中间有个门可以拿出拿进里面所有的东西。网眼小拇指大小,一个手指头可以插进去,你可以把里面的所有东西看个遍,但是你手指头是够不到里面的东西。笼子里有条不紊地排列着几排小方盒,方盒里分类装着各种日用百货。有:针头线脑、各式发卡、玩具文具、小糖,纽扣,松紧带,圆带,扁带……另一头箩筐上面的带窟窿的货笼子里放着各种棉织品,有:手帕护袖、帽子袜子、毛巾包网子……真的是应有尽有,样样俱全。
孩子们一个个你挤我,我挤你,睁大眼睛兴奋地,直盯盯地看着货笼里的东西,往卖货郎担子前靠,都想靠到笼子前,把手指伸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上面,大声地问卖货郎:“这个东西要买要少钱?要拿东西换,要多少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换到?有哪些东西可以换?”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明白了以后,立刻掉头一溜烟跑回家,找一些废品准备来换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时候孩子们就像“小家贼”一样,把自己家的墙角旮旯统统地翻个遍。什么鸡毛鸭毛、废铜烂铁、塑料破布,牙膏皮,旧橡胶脚底,乌龟壳等。只要是卖货郎说要的东西,尽一切努力也要找到。曾经有一个调皮的小男孩把隔壁家的夜壶也偷偷地拿去要求换糖吃,引起一个很大的笑话。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尽管一分钱就可以买两块小糖,可大家依然都没有钱。大人都没有钱,孩子就更没有钱了。所有一切能利用的废品,都是孩子们的宝贝。都会拿去换成自己喜欢的东西,看着自己换回来的东西,甭提多开心了。
男孩子多数会换或买弹弓、玻璃球、玩具枪之类的东西。女孩子会换或买发卡、皮筋、红头绳之类的东西。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都会换一些胭脂花粉、针头线脑、发钗包网之类的东西。
就这样大人孩子、讨价还价、来来往往,一个地方能停留半个小时左右,等没人来问没人来买或换东西了,卖货郎就会收拾收拾,挑起货郎担子甩着拨浪鼓继续走村串户浪迹天涯……
时代在飞速地发展,如今大街小巷,各个小区,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就有超市。有手机就能淘宝,淘宝功能更是样样俱全,五花八门,而且不出门就能要啥有啥送货上门。再也没有了卖货郎的身影,卖货郎随着社会的发展变迁,成为了历史的一个画面。可我还是常常梦见妈妈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拿着换来的缝衣针替我缝补破衣服,货郎和妈妈的形象留在了我记忆深处,经常泛起甜美的涟漪。
作者简介:吴超,男,汉族,安徽桐城人,生于1960年。热爱公益,健康。喜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