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艺术史便会发现,自摄影诞生之日起便对绘画艺术产生了持续性的冲击与影响,一方面迫使画家们以更加主观化形式化的方式与再现性摄影拉大距离,因此而产生了形式多样语言各异流派纷呈的现代主义绘画;另一方面则诱惑画家们将摄影的某些再现性效果特点直接转换为一种新的绘画语言或风格,从而打破并消弭两者的界限,由此而造就了今日世界范围的当代艺术领域的“影像绘画”潮流,德国画家里希特即是这股潮流众所周知的代表性人物。
从铁心名为“灰城”的系列油画作品看,其绘画当属后者范畴——想必,其之所以采用如此影像化的绘画语言不单是受此艺术潮流的影响,更与其持续不断的摄影艺术实践操作不无关系。显然,他的绘画并未止步于影像效果美学的营造和玩味,而是具有显著的观念性与批判性——借助影像的再现性视觉效果传达其面对人类现代性困境的关注与忧虑;画面中蝴蝶或飞鸟形象似乎象征了人类日益远离与毁坏但却理应返回与拯救的自然,而背景中灰色的城市或废弃的汽车显然代表了工业与后工业社会的某种现代性症候,两者形象因分别采用了艳丽的色彩与冷峻的黑白而形成了一种颇为强烈的对比关系,并借此营造了一种既对立又疏离的陌生化效果,从而彰显了其作为诗人、艺术家对此状况的批判态度与人文之思。
在此之外,值得玩味的是铁心在题为“曲水流觞”与“晚宴”两个系列作品中却有意搁置了其绘画所运用的再现性语言方法,转以减弱画面主体形象辨识度的方法强调突出了图像的抽象性,使摄影反而具有了某种绘画特征。我没有就此问过铁心,其何以如此,我不得而知。但其不拘成法力求创新的表达方式似与国际当代艺术语境中处于实验状态的“后摄影”流行趋势不谋而合。
——摘自高氏兄弟《批判的立场与实验的态度——简评铁心艺术》